出。
“错了,沅甫。”曾国藩轻轻地摇了摇头,“这一切都是气数使然。”
曾国荃睁大眼睛望着大哥。这位贡生出身的九帅,自小就不愿意按着大哥的指教把书本
深究。他崇尚的是刀兵武力,注重的是眼前的实利,从不善于作抽象的深远的哲理思考,也
不大相信种田人常说的八字命运。他认为前者失之于迂腐空泛,后者又失之于懦弱无能,他
要做英雄强者,要做命运的主人。
“沅甫,大哥实话对你说,以你的吉字营为主的湘军,根本就不是成就伟业的军队。当
然,听这话,作为吉字营的统帅,你心里是不会舒服的,但大哥是湘军的创建人,是最多时
人数达二十万的湘军水陆两支人马的统帅,若不是真正的实情,大哥我会这样说吗?”曾国
藩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。十年前,他可以一连说上两个时辰不喝一口水,现在他的舌干口燥
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。
“湘军或许不能与商汤周武之师相比,但论功绩,我看也不在岳家军、戚家军之下,后
期军纪固然不甚佳,岳、戚两家就一定如书上所说的那样好?我就不信!这一点,还是左季
高看得透。一部二十三史,不知有几多左老三梦中斗水盗的杜撰!”
曾国荃对大哥的说法不服气。去年湘中士人公推王闿运撰湘军志。王闿运也扬言,为湘
军修志一事非他莫属,他要秉董狐之笔,不溢美,不饰恶,为湘军存一信史。曾国荃一听急
了,忙致书王闿运。告诉他不许给湘军抹黑,若不听警告,对湘军,尤其是对吉字营说长道
短的话,即使雕了板,印成书,也要毁板焚书,不讲情面。同时,曾国荃又要原先的幕僚,
现赋闲在家的湖北东湖人王定安执笔写一部湘军史,并预支给他三百两银子的润笔费。这些
事情,曾国荃都没有对大哥提起,现在看来更不宜提了。
九弟的不服气,是曾国藩预料中的事。他不跟弟弟争辩,只是淡淡一笑,顺着自己的思
路继续说下去:“长毛的失败,乃至灭亡,主要的原因在他们自己身上。道光末年,从两广
到两湖到两江,南方吏治甚为腐败,再加之灾情严重,民不聊生,洪杨乘机以有田同耕、有
饭同吃的口号蛊惑人心,聚众造反。那时地方官员颟预昏愦,文不能守,武不能战,遂使洪
杨坐大,窃据江宁,公然另立伪朝。盘踞江宁后,洪杨本性大暴露,所作所为与造反之初大
不一样,于是人心丧失。
到了咸丰六年的内讧,更加证明他们是一群争权夺利、残忍刻毒的强盗,当时有识之士
已看到了他们的败灭定局。后来依靠诸如陈玉成、李秀成等枭悍之徒的垂死支撑,才又苟延
了七八年。湘军是趁着这些空子才侥幸成功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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