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,只如木画俑般垂首立着。主堂坐北有一处暖间罩笼,里头似有交谈,却都如平常那般,掩在水浆滚流的瀑布声下。
只是忽然,在明黄色的帐篷般的暖罩里,突兀的显出一声尖锐的怒骂。
那是公主的声音。
梁栩坐在长绒地毯上,看着满地的报纸,红的黄的灰的,没有几个纸张像样的。早些年,这样草纸般的玩意,是万不会拿在熹庆公主手中的。
他仰头道:”姐姐。查吧。这新东岸已经不是头一回写这种文章了,前些日子都在报豪厄尔的事时,他们却刊登的是对韶星津学论的问答,说他们没问题,我是不会信的!“
公主细窄的腕子一扬,又一张折报在空中斜飞几下,软软落在地毯之上。
几行字露在外头:
“大明的痼疾与脓疮——熹庆公主!”
“此罪难道不至死吗?若是洪武年间,她与衡王有十个八个头也不够砍的!”
熹庆公主盯着那张报纸,缓缓道:“是要去查,要他们闭上嘴,别再多说一句。但当下一旦有人爆出来,就会有苍蝇般的记者、墨客与学子去宁波水师查这件事,就不可能再瞒得住了。“
她吐出一口气,向后依靠过去:”世道变得太快,现在连几个不知名的报刊,都敢说家国大事。”
梁栩拿起身边一张报纸,看了几行就闭上眼睛,面露灰暗之色:“我们知道倭地同时在向英人买船,也就是前天的事情,咱们也猜测会不会是豪厄尔。但这篇稿子,甚至已经指明了豪厄尔利用阿莉丝商船的油布,如何同时进港,如何混到仙台、神户与横滨三地港口……”
公主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这篇稿件可怕之处不是在于有人敢发,而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么多事。
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眼睛,高高在上方,仅凭一些证据确凿的蛛丝马迹,推测出了连他们这些局中人都未必知道的全貌。
还写出这般……条理清晰且理智克己的文章。
这篇文章不在于发泄情绪或鼓动人心,而是用一种极其冷静的笔墨,勾勒全部事实和过程。这篇文章像是一篇纪实,写文章的人在等整个行业中所有会渲染氛围,会煽动舆论的其他笔者,会从中摘出部分内容,夸张修辞后引发二次三次的连锁爆炸反应!
梁栩皱眉:“你说,会不会是韶骅。他不知道我们手里有他的把柄,所以就想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。”
熹庆公主不说话。
梁栩一下子站起来,在毯子上绕圈,道:“要不然就是他不怕了——你看,白旭宪不肯把那封书信给我们,就是因为他已经被韶骅拉拢,站到他那边了!这个左右逢源的老东西!早就该宰了他!”
熹庆公主抬眼:“他未必左右逢源,只是太胆小谨慎,太利欲熏心,他把整个后半辈子都押在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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