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省府县分站在各道门口等候入场。
江南贡院有东西两道辕门。东辕门牌坊上写着“明经取士”四个大字,西辕门牌坊上写
着“为国求贤”四个大字。安徽籍士子分在东辕门,江苏籍士子分在西辕门。每个辕门左右
又各有两道较小点的门。这样,一共有十道入闱的门。门虽多,但士子近两万,每道门口仍
有近两千号人围在旁边。每点齐五十名以后,由差役执高脚牌在前引导,士子们跟着牌子鱼
贯入闱。因为要一一点名验看,颇费时间,入闱速度很慢。
开始还算安静。天气虽冷,士子们因早有准备,都还耐着性子等待。到了巳初时分,突
然下起雨来,雨中还夹杂着雪粒。这下可把站在露天坪里的士子们弄苦了。虽有雨伞斗笠,
到底挡不住长时间的雨雪。没有多久,便一个个身上铺满了雪粒子,肩头、袖口、裤管都渐
渐地湿了。尤其可怜的是那些年老体弱和衣衫单薄的人,他们更是冷得瑟瑟发抖,缩头缩脑
地站在辕门外,在寒风欺凌、雨雪敲打之下,再不是一过龙门便身价百倍的士子,仿佛是一
群正在遭受惩罚的罪犯。
人群混乱了。咒骂天老爷的,吆喝着快点名的,互相拍打雪粒的,各种声音嘈嘈杂杂,
吵得连点名声都听不见了,入闱速度越来越慢。忽然,从西辕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
叫:“爹爹,你老醒醒,你老醒醒呀!”“爷爷,爷爷!”人们都围了过去。只见一个年愈
古稀的老士子直挺挺地躺在泥地上,紧闭双眼,脸色灰白,已被活活地冻死了。旁边两个士
子跪在一旁失声痛哭。有心肠好的士子便过来关照劝慰,有急公仗义的士子便忙着去叫巡逻
兵。四周都在悄悄议论:“这老头子是谁,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赴试?”
“据说是如皋来的,快八十了,一旁是他的儿子和孙子,儿子都有五十多岁了,孙子也
二十多了。”
“老头子发病几天了,儿孙劝他莫入闱,他非要进不可,说等了十多年才等到,死都要
死在号房里,这不就应了这句话!”
“哪里应了?还没进号房哩!”
“这是冻死的。这个鬼天老爷!主考官行行好,莫点名就好了。”
“哪有这样的好事!”
说话间过来两个兵士,将老头子的尸体抬走了,儿子孙子哭着跟在后面。士子们望着这
个惨景,摇头叹息道:“可怜呀可怜!客死异乡,儿子孙子也进不了考场,一家三代都白等
了十多年。”
昨夜西北风刚起,曾国藩便醒过来了,为天气的骤冷担忧。他是经历过一科乡试、三科
会试,在号房里度过四九三十六天的人,深知闱中之苦。今科乡试,大不同于一般,天公如
此不作美,太使人气闷了。谁知后来竟下起雨夹雪来,他为应点士子叫苦不迭。大半天来无
心治事看书,不断打发人到贡院门外去探听情况。
“大人,如皋籍士子鲁光羲冻死在西辕门外。”奉命了解情况的赵烈文进来报告。
“啊!”正凝眸呆望窗外雨雪的曾国藩大吃一惊。他回过头来问,“是不是那个七十八
岁的老头子?”
“正是。现在遗体已被送往清凉寺。他的儿子、孙子和他同来应试,有两个淮军士兵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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