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)第七章 雪下的世界(4)_在暴雪时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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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听到外头又有笑声。

  前天发烧刚退,昨天又赶火车回来,一整天到深夜都没停下过,睡前不觉疲累,现在,疲劳感全涌上来。他搓了搓脸,额头短发乱乱地,用手胡了两下,找到拖鞋,穿上。

  运动外衣穿了一整夜,热,不舒服。

  他脱掉外套,扔到床上,起身去,打开了卧室的门。

  想找水喝。

  世界在一刹那,全安静了。

  客厅里,沙发上坐着三男两女,很年轻,看上去大的十七八岁,有两个估计十三四岁的样子。厨房的吧台后,倚在冰箱旁的是吴魏,他对面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。

  众人听到门被打开,齐齐看向那个房门口。

  林亦扬在大冬天穿着白色短袖,黑运动长裤,刚睡醒的姿态,扶着门把手,倚着门边沿,短袖上还有睡出来的褶子。白皙脸上,那双黑眼睛最漂亮,可惜,满是困意,没完全睁开。

  右脸还有枕头压出来的一道痕迹,很醒目,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疤。

  他的视线不太聚焦。

  先看到的是沙发上一排小朋友……眉头蹙起来。

  吴魏那小子在搞什么?没钱花了,要收徒弟?

  真人好高啊,小师叔。沙发上的男孩们想。

  真人好帅啊,小师叔。沙发上的女孩们想。

  这就是只在球社的几个长辈嘴里听说过的——老师的六师弟。

  和他们的老师一样,十二岁拿下少年组冠军,十三岁开始在职业组征战,和老师一起,分别拿下了那年比赛的冠军和亚军。

  在球社里,每个人提起他,都是不一样的称呼,小扬爷,顿挫,六哥,六叔,老六。

  而大家都知道,提起的就是他——林亦扬。

  他看到这些陌生人,第一反应是皱眉,不喜欢这么热闹。

  再看到那个三十岁的男人——沙发上那些孩子的老师江杨,目光停顿了几秒。

  “听说上星期他们过来,没碰上你,”江杨穿着衬衫和西裤,鼻梁上架着一副白色细边框的眼镜,“还以为你这次又要跑了。”

  林亦扬张口,要说话,觉得嗓子发干。

  他趿拉着拖鞋,从房间门口走到了吧台那里,打开冰箱,找水,没有,直接找到了一瓶冰镇啤酒,打开,喝了口。

  润了喉,他手肘撑着吧台,看向江杨,声音哑哑地问:“来比赛的?”

  “对,主要是带他们来的,少年和青年组比赛,”江杨指沙发上的几个,“全是我徒弟。”

  “小师叔好。”大家此起彼伏地叫,毕恭毕敬。

  林亦扬随便地挥挥手,纠正他们:“我早退球社了,这里没什么小师叔。觉得我年轻,叫句六哥,觉得我老,叫句六叔。”

  江杨嗤笑了声:“他们叫你六哥,你叫我什么?”

  林亦扬一笑,没回答。

 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,和江杨对视,打量着彼此。

  多年未见的兄弟,以为感情已经淡了,但在再见面的这一刻,才会发现,年少的感情,一起早晨五点起床在球房练球,七点背着书包,骑着自行车拼命赶去学校读早自习的岁月,都刻在骨子里了。

  漂泊多年,再见同门师兄、挚友。

  胸中灼烧的痛感,没有变。

  林亦扬和江杨是同一年拜师的,差不多先后差了一个星期,是江杨先到球社,他后到。

  那天晚上,他吃了一碗刀削面,下着雪,裹得和一个小粽子似的,自己骑着车,独自去了球社。他进门时,江杨正在拿着抹布擦台球桌,看到他,大概是意识到林亦扬想来拜师,没进去找老师,先走到他面前,比划了一下身高:“这么矮啊?你爸妈同意吗?回去叫你妈来。老师收徒弟,要父母点头的。”

  “我没爸妈。”小小少年告诉对方。

  拿着抹布的江杨,彻底哑巴了。

  这个妄图欺负他的师兄,叫江杨,和他名字最后一个字音同字不同。

  那年,他二年级,江杨六年级。

  这么比身高,实在非君子。不过小破孩的年纪,还不懂什么叫君子,什么叫绅士运动。

  当然,那年在国内,这个运动和绅士基本无关,那时候一块钱一桌,台球厅给人最多的印象就是抽烟的,吵闹的,爆粗口的……他只是听说这个竟然有比赛,比赛有奖金。很好。

  而他,林亦扬,最后还是成功拜师了,成为了老师最后一个徒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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